旅途

　　嗬……始终觉得列车的车窗前是忧郁长生的地方。身不在其境时或许不容易想象——只是一旦在了，什麽也止不住我的回想。
　　窗外的一切都不断变幻着她的姿态，惟一恒久的便只有邻座女孩映于其上的脸庞。是的……她们总是是不知疲倦地奔跑，终於有一日离脱我的视线，便再也见不到了。然则，她们终究是奔向了哪裡，我也不了解，只是再也看不见了而已。

　　列车从雨天开到晴天，又从晴天驶往了雨天。窗外的景致除了城市便是黑不熘秋的山，什麽也看不清——是了，点着灯的是喧华的町与市，将自身华美的好展现予妳的同时，也美了妳的思想——这便掩盖了那“黑不熘秋的山”的光芒。
　　我认得刚才过去的是杭州城，但对于现在浮现出来的群山却没有什麽了解。或者那也是“天堂”的一部分吧，只是我不知道而已。又或许我可以稍查一些资料再动笔，这样便能对她们再多一些了解了——纵使她们再掩藏也是枉然呢——只是我没有去这麽作而已，终致无可挽回。
　　我不知道这究竟是守住了过往，还是失掉了未来……？但我知道我并非是不愿知道，而是个中出了一些难以名状的问题罢……或许这也是托辞。

　　乘坐的依然是那次列车——我依稀还可以记得她的名字，那是自我幼时其便多次载我前行的一场回忆，是我现今所存不多的孩提时代的回想——噢，毋寧说是一个联结今之我与往昔之我的思念——其实，这甚至已经可以说是“我和他”了吧……比起前此的诸回旅行来，车厢的设施确凿是改善了不少了，不再会遍寻热水不得，亦不用再爲那诸多不便之事犯愁——只有我依然惆怅。

　　我并无意窥视邻座女孩的容顔，只是她的脸庞一直覆盖在窗外的夜景之上，她的音容一直在这节车厢裡徘徊不去……我虽想加上“直至永恒”，却没有这样的自信。
　　是吧……？

　　列车开着开着，便到了彼方。
　　起先想写这旅途的，却又扯到了更上面的旅程去。
　　……唉，真是不安分。

　　绯红的双颊。
　　噢，那只是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