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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纸的告别

过去十二年里,一直有一沓厚重的版纸卧在老房子前厅的地上。它不知堆在一起多久,四周不平整的部分,都在重力的拉扯下下沉,宛如新款曲面屏的样子。暴露在空气中的部分沾满灰尘,揭起一点,便可见黑白的界限;把灰拭去,再看那泾渭分明底下,又涌现犬牙交错的黄色毛边。只有最顶上的一张与众不同,它通体浮金、凹凸不平,脆得好像一张普通的纸,遍布各种物体的压痕。我想,这是保护的代价。父亲有堆积记忆的习惯,因此,房不论大小新旧,都挤得可怕;日积月累,竟无处可以下足。终于在六年以前,他吵闹:“这次一定要把东西丢掉!”我于是郑重地搞出几箱中学时代的书卷笔记,一一照相记录,准备与它们离别。但父亲却不舍得,最后只草草 ... [阅读全文]

美梦

迷惘的人要做梦。少年时乘着五彩斑斓的风,吹向云间的梦,大约所有人都做过,然而却不能久。因为风,它岂真有什么颜色呢?斑驳盼倩的是风过时的肥皂泡沫。日光从天顶照下来,透过她们,射出七色的线,我们觉得好看。可是升着升着,气流变得凶险,大而坚定的泡沫也扭曲变形——她的膜愈益脆了,久之,终于喃喃地道声:“轰!”从此破碎。于是五彩斑斓的风也销停,变成目不忍见的风,只悄悄刮着,不知要带泡沫的遗愿往何处去。我想,大概不是云吧!我想,大概不是地吧。毕竟梦幻的心留在云上,血洒进地下,只有泡影,如薄雾、如蜃景,泯然没了踪迹,就这样湮灭在没有影的徒然香的气氛里。其实她尚有踪迹。五彩斑斓的梦以后,是生出羽毛的 ... [阅读全文]

臻于完美的课堂睡术

傍晚,我趴在书桌上睡了一觉。说是一觉,却也不过几分钟而已——或者几十分钟,十几分钟,总不至于很久。但因为特地没有察看前后的时间,所以是否真的不久,也不能确信;可以确信的只有自己已经久未趴在书桌上睡过一觉。高中时,我常常在课上睡觉。有时打鼾,有时不打,这一点只要醒来后看同学的脸就能知道。但事情未必总如此顺利,如果回还时已当正午,大家闹哄哄地挤去吃饭,我就得一同去挤,连刚才睡过多少节课,都不及细想。这样的我竟也从高中毕业,进入211的学校学习,不知几人能预见——至少那瞌睡的我从来没有。瞌睡的我只一心研究怎样在书桌上睡得舒服。起初,我叠着两臂,然后侧头在上面睡——如同许多课上睡觉的新手常做 ... [阅读全文]

人的猩猩性与猩猩的人性

我从前有一段时间很讨厌人。究其原因,大概那时以为人性总是十足肮脏且不美的——更有甚者,人还喜欢在那不美上矫情粉饰,仿佛一切都可以辩白;整个世界成了除人以外全部缺席的裁判场,只有人将自己置身其中,滔滔不绝地孤芳自赏,执拗地抢救其余物种都弃如敝屣的价值。我先是对此很感到惭愧,曾几何时又转为厌恶。或许正是由此,我的生而为人的骄傲与认同,已经开始缓慢地失去。后来上大学学了人类学,逐渐了解到一个辞曰:“高贵的野蛮人”,讲的是欧洲启蒙时代以来的一种历史想象,认为人类在有文明社会以前,是生活在物质贫乏但精神高贵的某一自然状态中。这颇有点像中国人厚古薄今的政治理想,“言必称上古,言必称三代”,仿佛一 ... [阅读全文]

回望半生的月

活到此时,突然兴起一种感觉,仿佛自己的半生已却了——桂的芬芳和浅葱色斑驳的泡影都不属于我,记忆中波澜或平淡故事的主人公们也越发显得青春年少。我正开始老去。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大约在自己还被称为“卧槽岚”的那个年纪,总喜欢把“我年轻时”这样的字眼挂在嘴边;然而所谓少年老成,大抵不过惹人“嗤嗤”地笑罢了。世易时移,如今“嗤嗤”的笑可以停歇,可是年华又催促我缴出一个回答。我的生涯是否如愿以偿?如歌如诗?还是仅仅如算簿的两片残页?不翻博客的记录,也知道自己许久没有作文。如此下来,大概知觉都要变钝了——我想我应该练笔,可思前想后去得的“题材”,终非自己所须要的,写也是矫情;我的内心泰平得可怕,连 ... [阅读全文]

生煎

近几个月,随着体重的不断减轻,我的食欲下降得厉害;倒不是不愿进食,而是再不能以为一件快事,连正餐的营养都斤斤计较,零食更加敬而远之——时间久了,倒像是习惯了清淡和单调一般。不过上海似乎本来没有引以为傲的特产或珍味,因此,过去每迎朋友来沪,倘指望弄些稀奇的食物,我便告诉他:淮海路上有一家全国土特产食品商场,且是数十年的老号,一切想到的终应有售。然而我其实不曾去过,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有售;听了我言的人里,仿佛也没有真去的,大抵从上海带走的,若不是上海独有的玩物,便索然无味吧。可是今时今日,任一个体、一处所在,要保持它的独一无二,又谈何容易?而过去所谓绝无仅有,多少又不过井蛙之见,各自倨傲、 ... [阅读全文]

我想要昏黄的灯火

大学毕业后,回父母家生活已经数月了。在迄今为止的二十五年人生里,大概还没有这么悠闲的时光——每天除有节制地过活,没有其他任务。我蜷缩在北面阴冷的房间,关紧门窗取暖,却还是在一次感冒过后开始日复一日地咳嗽。父亲听到声响,就来催我吃药——我想,这药或许可以医治他的不安的,然而我的寂寞和无聊,早是药石罔效。七、八年前,我就在这张桌子前写我的博客。那时候无论作什么,都还要用钢笔一字一字地写在纸上;而房间里的灯不亮,甚至有些昏黄。在这昏黄的灯光下,我的字迹似乎变得魔幻起来,朦朦胧胧的,仿佛重叠着许多影子,却熠熠生辉。这样的笔触令我感到喜欢,它催我摘下耳机,关掉总发出恼人声音的电脑;我的手也好像 ... [阅读全文]

半日欧罗巴

离开巴黎后,我对欧罗巴的兴趣似乎一落千丈。瑞士、巴伐利亚和意大利的城市好像都吸引不了我——与之相对地,另一种情绪却始终弥漫在我心头:我应该做些什么;必须做些什么,至少写一篇小文,来纪念我在巴黎的短暂停留。可遗憾的是,由于舟车劳顿,我始终没能抽出这笔昂贵的清醒时间,直至此时,才终于在从佛罗伦萨往罗马颠簸的汽车上开始动笔。离开巴黎前,我曾经获得半日悠闲——缘是旅行团的诸位都去“老佛爷”扫货,毫无兴趣的我,便可以翘掉日程,自由地在巴黎街头闲逛。这种闲逛于我有非凡的价值——与茨威格不同,他在半个多世纪前自豪地写道,“你要发现一个民族或者一座城市最关键和最隐秘之处,却永远不能通过书本;同时,即 ... [阅读全文]

永恒的须臾

临近毕业时,我想我应该作点什么,来纪念匆匆流过的时间;但转念又觉得,一切似未走到尽头,何不稍待来日呢?于是这想头竟一再拖延下来,直至此时与学校离别在即,仿佛再没有什么借口搪塞,才总算坐定落笔。回首我迄今为止的人生,大概也是如此吧——那样绵绵、冗长,厌倦日常的轨道、离群索居,与今世他人若即若离,却又从未逃脱了红尘的追索,终究回到起点,重面原先的那个问题。以上种种,早在入学初时,我就在《漫长的瞬间》里写过了。我终于念了五年高中,如今又是五年本科。然而这拖延也许是相同的,但作为拖延者的我,却不啻有云泥之别,好像这五年的须臾之间,竟埋藏了未知的永恒——就在五年前,我还自称迷恋文史,想要穷尽古 ... [阅读全文]

雪国十一年·雪之少女吧前言:存在还将继续

作为置顶帖发表在百度雪之少女贴吧:http://tieba.baidu.com/p/4402553567我在百度当吧主的历史已逾十个年头。在这岁月里,见过许多贴吧,也见了很多雪。我所见的雪,及今都已消融;所见的贴吧,也多有所不存。然而它们都存在我这里;我的存在还将继续。2005年是死神“三吧志”迅速走向白热化的一年。年底,我初任死神Bleach吧的吧主;在那之前,历史悠久的死神Bleach吧和Bleach吧的贴吧分类都被取消,成为榜上无名的幽灵。取消分类在当时几乎意味着贴吧的死亡;狂热的动漫迷鸠占鹊巢夺来的死神吧显然更受大人们的垂青,在贴吧管理组的护持下,走上了并吞其余二吧的征途。为 ... [阅读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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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塑芬: 亏的不是钱 而是运行商的良心!
  • 小立: 还有第六感的电子版么?
  • 核桃: 超屌哦
  • 黑豆: 距上次留言竟然时隔近8年,百感交集,感慨万千,路过踩一下!
  • 蜜豆: 太好啦,謝謝你(^з^)-☆ 沒想到還得到其他人的協助,麻煩你替...
  • 蜜豆: 那麼多年沒出現,頭像還能一直維持,不需要密碼啥的,太贊了
  • 蜜豆: 出現一下~~這個留言板最新的留言居然是2017年的所以還能用嗎?...
  • Askook: 被甜到了
  • pumpang: 超吊~不愧是阿月!
  • 塑芬: 这不就是我《卸载》的2022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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