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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尤利乌斯·凯撒》中坟墓、广场、大街的象征意义

这是昨天早上哲学课时赶制的外国文学课发言稿。师批:古罗马人崇拜英雄、死者的鬼魂,但坟墓如此解释也能自圆其说;广场、大街还是区别于中国宫廷的一个公共政治空间,整体的罗马文明在当时也还不能说就是“破落”了。实际上,我要表达的也仅是法治精神与公民意识的流失。

在中国古典文学中,意象常常作为一个至关重要的内容出现;它或者经过比兴,引起全文;或者经过象征,以成托物言志——而作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剧作家,莎士比亚也同样擅长这一点。他正在剧中巧妙地运用这些意象,来构筑古代罗马的政治世界。

那么剧中的坟墓、广场与大街到底具有怎样的象征意义呢?我们不妨先看看它们在文中出现的情况。“坟墓”一词在全文中共计三次露面。第一次在第一幕第二景,卡修斯说:“哼,伙计,他像克劳索斯一样跨越这狭小的世界,而我们这些芸芸众生,却在他两条巨腿底下行走,探头探脑地为自己寻找那不光彩的坟墓。”第二次在第一幕第三景,同样是卡修斯的言语:“他就像这可怕的夜,发出雷鸣和电闪,震裂坟墓,像圣殿旁的狮子一样发出怒吼。”第三次则是第二幕第二景,在卡尔帕妮娅的梦中:“一头母狮竟然在街上生仔,坟墓都裂了口,把鬼混全放了出来。”而在“广场”上演的主要有两出戏,其一是凯撒凯旋时欢呼的人群与“三拒王冠”的故事;其二是凯撒遇害后民众的愤慨与勃鲁托斯、安东尼的演讲——至于“大街”上给我们留下印象的主要场面,则大抵只有民众迫害诗人奇纳的荒唐了。

我认为,此处的坟墓所指的应该是罗马共和国早期的,已经被掩埋了的、光荣的、法治的历史与政治传统。正出于人们对凯撒的存在感到不安,于是才有“探头探脑地寻找不光彩的坟墓”;而凯撒的存在始终是过于强势的——在那个罗马版图扩张,矛盾日益复杂的年代,古老的、建构于城邦基础上的罗马共和制已经不可能再达到凯撒这样的高度——所以这一个刹那,凯撒仿佛“发出雷鸣和电闪,震裂坟墓”。至于卡尔帕妮娅的梦,只能说是预示了下文中凯撒的命运与归;因为他最终正是死在了勃鲁托斯一派——这群从共和制的坟墓里逃逸出来的鬼魂——死在了他们的手中。但归根结蒂,那些人也只是从坟墓里爬起来的鬼,支撑不起这个破落的现实世界——这就引出了下面的广场与大街。

那广场与大街毕竟代表了什么,我认为,还是共和国末期罗马政治残破不堪的现实及与它对应了罗马下层民众。在这座以平民的法治精神和斗争意识而著称的城市里,广场原本是贤哲演讲之所,那个白发苍苍的元老西塞罗,他就作过执政官,也一手提拔了凯撒这个让他欢喜让他忧愁的角色——西塞罗曾经作为共和与法治的伟大卫士而活跃于讲台,但他终于不讲了。取而代之,出现在广场上的,除却勃鲁托斯那样片面的思想家、安东尼那样的诡辩家,就只剩下狂热而无理性的暴民。当勃鲁托斯说话时,他们就听从他;当安东尼说话时,他们又听从他。而在其后的一幕里,他们更是毫无节制又惨无人道地迫害了仅仅与阴谋者重名的诗人奇纳。奥地利作家斯蒂芬·茨威格在他的历史特写《西塞罗》中这样说道:在这座已经蜕化变质的城市里,没有人还会真诚地献身于自由的理念。他们都只想得到权力或者自己的安逸。“这样的话语,用来诠释罗马共和国末期、莎士比亚剧本中那群在凯撒生前竭力追捧,在其轰然倒塌后惊恐、盲从而又暴力倾向的人民,也许再恰当不过了。

我们说,当多数的公民已自甘通过一种看似可靠的契约将手中的权力托付给少数贤人时,再要评价凯撒的功过如何,大概我们也只能说他是应时而生的;他就像一千八百年之后的拿破仑一样,是失落的平民世界自己建筑起来的逸一神像。而在这个“大街”要以“神”的荣耀来加冕一群弑神者的时代,大约也只有充满无奈地任凭一座座的神像重新竖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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