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想写完《北风纪》

我年轻时作过的小说，恐怕没有比《北风纪》篇幅更长，成文更曲折的了。它前前后后重写了不下五次，但没有一次真正地完成了它——尤其是最后的两次尝试，甚至都没有写出百分之一来，就又被我遗弃了。结果直到现在，它仍然还是一个除了我脑海里、不存在于世界中的任何地方的故事。

其实那原因很简单，就在于我的文采和思想的青涩和多变。少年时代的我，常常因为一两部文艺作品在我生命里出现就引发观念的激烈震荡。譬如《北风纪》最早的雏形，无疑就来自于03、04年在“奇迹MU”官方网站上看到的某几篇玩家故事。我于是对这几篇文章进行扩充和改编，综合成了自己的一个东西，美其名曰“小说”，展示给几个要好的同学看——这就成了最早的《北风纪》。

整个初中时代，我都有完善它的意思。我常常在周末补习班的课堂上写作，后来还搞出了一部续集，但我并不满意，于是也被丢弃。后来喜欢上了动漫画，我又开始给它画人设、画插画，忙得不亦乐乎，但终究什么也没完成，终于只留下几篇有浓厚日本动漫色彩的手稿，其中剧情已经与最初的“奇迹MU”版大不相同，不仅引进了忍者、邪眼等时髦的内容，部分台词还以热血日漫中的常用语词替换了，现在再读起来，不禁要摇头长叹。

到了高中时代后期，我又一次大规模地展开了重写，这一次大约又是受了《银河英雄传说》的影响吧——至少在皇帝的人格魅力与气质方面，撒卡兰特与莱因哈特变得有了那么几分神似。现在还静静地躺在我博客里的就是这个版本。当然，在那以后我又进行了一次修订——那是在进入大学以后，抱着一种狂热的历史学者的关怀写出来的，但这一次只完成了短短两个章节就放弃了，直到现在，几乎已经荒芜。

现在我要写《北风纪》，是想说一些自己的话。当然，这并不是说现在的我已经成熟到某种程度。实际上，它可能与以往的无数次修订并无二致，都是我思想经历一定转变的反应。因此，这一次我也未必就能完成它，说出真正想说的全部内容。除此之外，我并不打算背叛从少年时代流传至今的想法与设定；相反，我害怕忘却它，那么《北风纪》就不再是那个《北风纪》了。

回想起来，关于这部作品，至今形成的结构和框架大约是这样的：故事发生在一个架空但实际的世界，这个世界上不断地进行着永劫轮回。人们行走在地上，建立自己的国家，创造人类的历史，却总有一个力量要打断它——文明发展到一个致命的程度，就被毁灭了，世界又从人诞生的那一刻起初始，循环往复。然而地上的人们并不能意识到它，因为在永劫轮回的过程中，一切都被恢复到存在前的模样，仿佛从未出现，可又宛如已经过去。

时间就一直这样错乱，直到某一个世代的人发现了超越时间界限的“永恒物质”；他们利用永恒物质作为载体，对永劫轮回作了初步的分析，然而很快又被轮回埋没。但就在这一个瞬间，世界已经永远地变化了。下一个世代的人将接收到这些信息，并从一开始就直击轮回的真相。

《北风纪》故事的第一个场景打算从古代开始，通过对一个个人物的侧面描写，勾勒睿智而雄才大略的君主撒卡兰特·奥路菲拉·亚丁拉尔短暂的一生。他作为亚丁拉尔王朝的末帝，在他短暂的统治时期里展现了过人的精力，同时也是这一世代中第一个注意到永恒文献的学者。他的活跃令在幕后操纵着永劫轮回的神（实际是初世代人的末裔）感到不安，最终不得不动用非常手段将其刺杀。

第二章则相当于我们历史上的中世纪世代。故事的中心是“神”的集团中出现的叛徒艾昂。艾昂是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他早在数个世代前就因反对继续进行永劫轮回领导了一场革命，然而被其他人镇压，但由于他是初代“神王”的血亲，拥有不老不死的生命，只好封在一颗灵魂宝石中，作为“恶魔”流放到下界。但机缘巧合下，艾昂被释放出来，最终反过来攻入上界，结束了神对人间的统治。

第三章到了现代，以一个热血的青年学者为核心人物，描写人类最终发现永劫轮回奥秘的故事。他通过一系列研究，最终找到了“上界”的位置，看到了被永久封锁在时间中的艾昂和其他“神族”，以及破败的机器。原来，最初的“神”就是初世代的人，他们经历了信仰和信仰的破产、目击了高科技时代降临后人的自我毁灭。一个理想家创造了能够回溯时间的机器，从而自己成为了本不存在的“神”，重启世界后，他发誓要为次世代的人的信仰服务。可是次世代的发展并不如他所愿，人们仍旧争执、屠戮并自我毁灭，“神王”于是忧愤而死，其后，发生了神族的分裂，一部分人再次将下界进行回溯，从而形成了“永劫轮回”的雏形。

在这些故事中，我打算写一条明线、一条暗线。明的是人间的争执：在不同的时代与世界里，人们奋斗、抗争，积极向上、又相互倾扎，往往自取灭亡。暗的是上界的矛盾：在理想主义的几个回合之后，“永劫轮回”的变质与末裔们心境的变化，使一个最美妙的理想成为了最险恶的阴谋。这两条线交织在一起，就是《北风纪》预定要表现的内涵了。它不一定深刻，但作为一个窗口，让我说出郁结在心头的话，总还是可以的。